如此联盟,如此领袖,夫复何言?!

且说唐末的天色暗得很快。

且说太监田令孜奉待君而盗其国,还能让皇帝李儇称他 “阿父”。

就在李儇登基次年,民变的火势又熊熊延烧,特别是往“火药库”河南、山东一带聚拢成巨大的爆炸力。

命运交叉 结局相连

其时,在世界规模最大的逾百万人口城市──长安城,李儇进出大宫殿很忙,忙欢娱游乐、声色犬马。

在世界规模最大的逾百万人口城市──长安城,李儇进出大宫殿很忙,忙欢娱游乐、声色犬马。

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田令孜更忙得不得了,日以继夜忙著狎玩窃来的皇权,更按其心术不断使招。

田公公其乐无穷,他发现,牵自己一根头髮就能动整个大唐天下……他忙到不能不把卖烧饼的废柴哥哥招去帮忙抓军权。

谁会想到大明宫的小皇帝及第一号阉臣田令孜竟然会跟两个盐贩走上命运交叉的轨道?

隐约间,他们的结局也相连……

这两个盐贩当上“反贼”首领,一个叫王仙芝,另一个登场的叫黄巢。

他们本是贩卖私盐的团伙头目,干的是走私逃税的勾当,基本上累积有跟官家周旋的经验。

真的是不能呼吸了

大唐跟其他朝代政权决堤的脚本几乎一样,又是大旱,又是洪涝,又有蝗虫,再加饥荒,偏偏统治者还来压榨性的徭役……真的是不能呼吸了。

王仙芝起兵翌年,黄巢响应并归附之,两股势力汇聚为一。

王、黄的斗争路线用现代的话来诠释,就是“平均主义”,民变运动以“均平”作为旗号,有阶级革命的味道,比那些鼓吹怪力乱神、刀枪不入、装神弄鬼的愚民革命口号来得高档。

王仙芝起兵翌年,黄巢响应并归附之,两股势力汇聚为一。

也有若干底下阶层的起义亦提出大同社会的理想,不过,动员手段却来自渲染迷信,玩弄神权跟教权,借之蛊惑人心才是挑战皇权的真正工具。

唐末民变的群众想法不外是要平分土地,大家有地耕种,有饭吃饱,有衣穿暖,可以繁洐生息,可以传宗接代……“均平”矛头所指,不外是要打破封建贫富两极化的制度,也就是要甩掉少数人剥削与欺压多数人的体制铁板。

王仙芝是农民起义军领袖,他的确提出 “均平”口号,但是,作为这革命理论的导师,他笃信这样的政治信仰吗?更直接一点:他到底有没有政治信仰?

群众运动的晦暗地带

迹象显示,他的“撺唆”只是把“社会财富之均衡平等分配”当作概念,给贫苦农民一个大大的画饼!

历史其中一个“必然性”是──

两个盐贩当上“反贼”首领,一个叫王仙芝,另一个登场的叫黄巢。

○官逼民反→逼到死角→不能呼吸→天下民变;

○态势一旦形成,会蹦出两种“时势造英雄”的人物;一种是骑在风口浪尖上,顺势而起的冲浪人;另一种是跟此趋势对着干,逆袭反转的逆泳者。

前者带动造反起义,向争夺政权挺进;后者带领镇压平乱,为政权抗护。

可是──

○在顺势而起及逆势反转之间,存在非常晦暗的暧昧!

○在顺势而起及逆势反转之间,更有转瞬反复的无常!

起义声势一浩大了起来,反统治力量蔚成气候,有能耐在各地建立据点,而且,锋刃齐出,锐不可挡……到了攻城略地,节节进逼的时候就有一种交易,叫招安归顺的权力交易!

过程中,如果局面悬峙,形势险峻,早晚行情在变,顺与逆势说不清楚,个别情况又不一样……当既得利益摇摇欲坠或生存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候,选边站队特别紊乱失秩,于是官强帮官,匪强帮匪便是硬道理。

这即是转瞬反复的无常,一下子归顺,一下子叛变,一会儿是官兵,一会儿又是民军。

群众运动的晦暗地带

 

大多时候,关键在于“功利”二字,在于“俺有什么好处?!”

农民领袖王仙芝就是这种货色──

说穿了,“均平” 这画饼只是诱饵,还有激化草根集体盲动的催眠效应。

王仙芝跟黄巢率领的农民革命抗争到了威胁大唐政权的阶段,突然出现一个微妙的变化!

这微妙变化也是个天大笑话,抚古思今,还真让人含泪戮破了号召群众改革运动的窗纸:唉,多不堪入目。

情况是这样的──

大唐长安中央政权感受安危已成问题,义军攻佔了湖北,唐军又压得很辛苦,于是派遣宦官去找王仙芝招安。

王仙芝之所以被招安就因为他是30万起义大军的老大。朝廷的招安当然是由大阉臣田令孜所主导,他企图以封赏一个小官位来收买。

这官职仅仅是在御林军中主管仪式,胸无墨水的王仙芝更胸无大志,第一时间就欢天喜地接受了,还感激隆恩!

朝廷的劝降实在不到位,完全没诚意,王仙芝身边的其他人连提都没有提到,出生入死被当作透明的,不只二把手黄巢火滾,连义军中的主要将领也反了。

黄巢简直怒髮冲冠,出手掌掴王仙芝!

虽然王仙芝“君降,独得官”受拦阻,没赴京去跪受封赏,然而,黄巢还是愤然决定走人,单飞之后,由自己当老大带兵作战,从此跟王仙芝分道扬镳。

草民何辜,命如蝼蚁

整个号称要开创“均平”新天地的王、黄联盟竟因一个芝麻小官位,一粒像花生米那么大的甜头而告决裂,唉,寄託如此共谋大业的联盟阵线,夫复何言?!

大唐长安: 狡诈欺世的大宦官田令孜日以继夜狎玩窃来的皇权,挟势操控大唐江山,翻手作云复手雨……

王仙芝拆伙后打了一些胜仗,也还念念不忘授封官爵、厚赏资财,他确向朝廷呈过投诚书,但因故触礁……

公元878年,王仙芝被斩首,死于唐军围剿中,加上同一年的几场交战,官迷心窍的革命首领手上估计死了7万名义军。

死去的农民兵没能让王仙芝成功归顺,没死的投奔向黄巢。

讽刺的是──

历史又証明一个令人含悲噙泪的事实,黄巢冲冠一怒掴老大,骂王仙芝“君降,独得官” ,他真正发飙”的原因是恨朝廷没向他招安,没赏赐他官位功名!!

他乞降,降了反,反了又要求归顺谈判。

狡诈欺世的大宦官田令孜日以继夜狎玩窃来的皇权,挟势操控大唐江山,翻手作云复手雨……

带领民变的草根革命领袖王仙芝、黄巢又何尝不是亵玩草根民意?贫苦群众揭竿而起是为了奔向 “均衡平等” 社会与体制的憧憬,可却被诱用来为领袖的功名舖垫谋利,同样被草芥人命!命如蝼蚁!

10-06-2020

(唐末二三事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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