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你活得像隻龟!(中) 司马懿特色的权力猎捕之路

司马懿特色的权力猎捕之路

 

黑夜给司马懿贪婪而锐利的鹰眼, 司马懿用它寻找光明……但是,曹操只要活着,他的黑夜就没有尽头。

公元220年,曹操那台戏飙完了,曹丕粉墨登场,于是,黎明第一道光芒划破漫漫长夜。

司马懿,天亮了!

这个时候,司马懿42岁,比422年前,汉高祖刘邦打到权力巅峰称帝时,还年轻了一轮。

权力和机会从来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司马懿的机会可是千辛万苦经营来的。他当过曹丕的启蒙老师,又以贴身谋士的身分长期辅助眼前这位新任大汉丞相兼魏王一路化险为夷,让曹丕在牵动整个魏国各路智囊团神经的惊险夺嫡战役中击退对手曹植……

公元220年,曹操那台戏飙完了,曹丕粉墨登场,于是,黎明第一道光芒划破漫漫长夜。
司马懿,天亮了!

天亮了,司马懿竟不马上收割

这投资风险不只是高,而且高得要命,足以株连司马三族!

要命的高风险等于高回酬,他一手扶助的曹丕在曹操辞世后的第10个月就正式取代汉献帝刘协,篡汉自立,登基当上魏朝皇帝了。这是何等大事!何等大好机会!

搞不清是出于阴险狡诈或城府深到让人伸手不见五指,司马懿依然选择活得像隻龟!

所以说,这傢伙让人没法想当然耳,啥常规、常态都难以诠释他──

司马懿最了不起的功力恰恰就是能把自己克制得像龟那样,有能耐在最具备条件大大地膨胀的时候却继续隐鳞藏彩,以一般的情况或一般人而言,司马懿的政治投资回收期到了。

很多人以为司马懿护主功高盖世,无人可比,曹丕那么依靠他崛起,君臣必情深,情深必有义。

可对司马懿,他往阴沉面去想:助汉灭楚,并一心认定「汉终不负我」的韩信,最终的下场怎么是「天下已定,我固当烹」呢?!

从曹操识破他的「鹰眼狼顾」并曾梦见「三马食于一槽」,司马懿原本早就该斩了,如今还活着,已是所赚取的红利──这点,司马懿能琢磨及拿捏得透彻,所以把持得好自己,儘管把持到不像个活人。

能活着已是多赚的红利

从曹操识破他的「鹰眼狼顾」并曾梦见「三马食于一槽」,司马懿原本早就该斩了,如今还活着,已是所赚取的红利──这点,司马懿能琢磨及拿捏得透彻,所以把持得好自己,儘管把持到不像个活人。

刘邦是个怎么样的皇帝?东方有评语指「从古到今的英雄,只有汉高帝是没有人能超越的」,西方也有学者吹捧说「人类历史上最有远见、对后世影响最大的两位政治人物,一位是开创罗马帝国的恺撒,另一位便是创建大汉文明的汉太祖刘邦……刘邦却亲手缔造了一个昌盛的时期,并以其极富远见的领导才能,为人类历史开创了新纪元!

 

比汉高祖刘邦,曹丕能比吗?

连刘邦这样高档次的领导都把功劳那么大的伙计韩信给消失掉,更何况是薄情寡义,不屑恩德的曹丕这小子,如我仲达(司马懿,字仲达)过于自认劳苦功高,甚至表现得功高盖主,稍有不慎,必让曹丕顿萌杀念,把良狗烹、良弓藏。

所以说,司马懿之能跟新帝曹丕继续保持密切关係,除了两人的「历史因素」外,主要还是在于司马懿完全摸懂内心阴险及很有手段的曹丕,他非常忌惮这个魏王的疑心比他父亲甚至有过之,况且死去的曹操还叮嘱过曹丕「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这显然是曹操留下来,而且非常有震慑作用的紧箍咒。

司马懿坚持走自己的路!

既然过去的魏王世子现已崛为曹魏开国皇帝,那就必须懂得此一时彼一时,场景已经截然不同的道理。司马懿不但熟读兵法,还深谙历史,他比咱们都太明白韩信是怎么死的,也看清无为而有为的道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更坏的是,他清楚曹丕是有提防自己的。

曹丕翻脸无情的决絶更使人人自危,司马懿权位越高就越是谨慎谋身保命,相信这跟侍奉朝鲜「伟大领袖」金正恩的处境无甚分别。

所以,司马懿走自己的路!也就是司马懿特色的权力猎捕之路。

什么是司马懿自己的路?他并不伍子胥(吴王夫差奉为相父)!不吕不韦(秦始皇嬴政的仲父)!也不范增(西楚霸王项羽尊为亚父 )!

他不姓曹,即使曹丕跟他很亲近,他都提着心吊着胆,要自己意识清醒,要自己帖耳俯首,殚精竭虑,时刻清晰辨识人臣之分,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丝小疏漏,导致在「较量」中变成可能的要害。

新任大王曹丕没有曹操的枭雄气质,也没有曹操百战山河的磅礡气魄和治理乱世的自信,曹丕没有他父亲的大器,却大有疑心(曹丕的偏执狭隘,多是出于缺乏领导自信的疑心,本质上跟曹操有所区别),这种对谁都不相信的狐疑性格不容易侍奉,必须时刻警惕与敏感。事实上,曹丕经常体现出连自己身边亲密的人都不信,至于对大臣,他一边重用、一边又不放心,并动辄打压;他凡事亲力亲为,心思难测,叫人一样憋屈,惴惴不安。

这裡需要提到一个女人──既当过袁绍,也当过曹操媳妇的女人。这个女人的下场可以揭示曹丕如何可把已得到的弃如敝屣,足以吓缩司马懿!

把时间调前──关渡之战的大败将袁绍病死后,当时50岁的曹操在公元204年攻打严重内讧的袁氏集团之老巢,爆发历时半年的邺城之战。曹操放水淹城苦战,终于夺下袁绍创建的大本营,大胜在望之际,曹丕「捷足先登」,闯入袁府,深深被一女子美色勾去魂魄。说「捷足先登」是因为抢在老子前头,否则将落在曹公手中。

他不姓曹,即使曹丕跟他很亲近,他都提着心吊着胆,要自己意识清醒,要自己帖耳俯首,殚精竭虑,时刻清晰辨识人臣之分,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丝小疏漏,导致在「较量」中变成可能的要害。

这女子就是甄宓,也有文字记载曹操打邺城之战,并不忘了要亲睹久仰其名的甄宓曹植之风采。甄宓不只是美貌动人,且有文学艺术造诣,这大才子曹植也非常有感觉,反正就是那种「在错误的时间点上遇到对的人」的情愫,曹植大作 《洛神赋》乃露端倪。

侍奉曹丕跟金正恩有差吗?

所以说这位甄宓名声响亮,是很不一般的──

话说邺城之战闯袁府的曹丕不把袁绍的媳妇甄姬(甄宓)当战俘,而纳入后宫,还生下曹叡。曹丕称帝后,后宫更争妍斗艳到爆,新宠倍出,甄妃渐告失势,难免有怨言,结果在后宫政治倾轧中被挑起,惨遭曹丕一怒之下给赐死。

这翻脸无情的决絶更使人人自危,司马懿权位越高就越是谨慎谋身保命,相信这跟侍奉朝鲜「伟大领袖」金正恩的处境无甚分别。

曹丕把曹操时代的若干当年夺嫡大戏中作梗的重臣干掉,连战功赫赫的名将未于禁介入政治搏弈也一样,于禁老将军就是被曹丕以极之低廉的羞辱手段所逼死的,超级军师司更见识与领会主子的残酷刻薄,为人之臣,时刻都得戒骄养晦呀!

曹操的曹氏家族话事的总给人感觉寿命不长,曹操自己活到65、66岁,近乎是冠军了。曹丕在公元226年崩掉,终年40岁。他跟被自己赐死的甄妃所生的儿子魏明帝曹叡继位。

魏明帝曹叡被形容为「处事沉着、刚毅,明识善断,深谙制衡之道,即位不久就政由己出,使几个辅政大臣(曹真、曹休、陈群和司马懿等)形同虚设。」

对司马懿来说,这个主比他老子曹丕更加难搞,过去既无特殊私交,连什么托孤什么辅臣都不易靠拢;皇帝开始时因有神秘感,朝廷还有说法传他为「秦始皇、汉孝武之俦」,就是秦始皇、汉武帝那种档次的好料。这当然是屁话,不过多少也说明新君可不是沙石般的庸才。

曹操跟儿子曹丕对著司马懿患得患失到死,曹叡对司马懿也有他患得患失的毛病,而且更加明显。这个时候,跟随曹操百战沙场的悍将消失得七七八八了,被託以重任出征的曹家帮(宗族集团)将领总吃败仗;司马懿大军师太有才,打退进犯和谋反势力,屡屡建功,一步一步逼近第一把军事交椅,曹叡也急了。

曹叡让司马懿战抖哆嗦

这个时期,曹叡又得面对很多难打仗,单是诸葛孔明一人就令魏军闻风丧胆,何况正跟他自己生命时钟竞跑的蜀相是司马懿所评价的「天下奇才」,足足五次举兵北伐曹魏国土,除了司马懿,曹叡没法指望其他人应战。

曹叡对司马懿是怎么驾驭的?

首先,军事权力握紧,宁可交代给曹氏宗亲,也不託交给你司马懿──逼不得已,就一方面授权,一方面监督。

曹叡对司马懿也有他患得患失的毛病,而且更加明显。这个时候,跟随曹操百战沙场的悍将消失得七七八八了,被託以重任出征的曹家帮(宗族集团)将领总吃败仗;司马懿大军师太有才,打退进犯和谋反势力,屡屡建功,一步一步逼近第一把军事交椅,曹叡也急了。

只要打仗,朕就委你协助指挥或统一指挥,给你军权──仗一打完,军权马上收回来,交还给朕!

曹叡把司马懿的大权收收放放,弄得很ad hoc,很个案 ,司马懿很不爽,也很忐忑,既不敢怠慢,也不敢有啥奢望。

曹叡重用大司马兼大将军曹真,曹真是曹操收养的族子(跟另一位族子曹休一样受器重,不过,曹休比曹真先死3年,壮志未酬,长才未竟!),早曹叡离世8年,曹叡接着让曹真长子曹爽接棒,5个弟弟全被重点提拔,这些举措都直接在威胁司马懿及他家族。

走到这一步,司马懿开始意识到,前面的路走到窄了,再继续内敛、深潜、晦迹和隐藏,司马氏整个家族大概也快完蛋了,全都要为他陪葬。

曹丕时代,司马懿赚取生存红利,丧失政治投资丰厚回酬,而这曹叡,可真让司马懿心寒,逼他反思──

儘管正史没阐述,不过,《三国演义》里有提到诸葛亮曾使反间计,司马懿之心有异的流言四起,曹睿一度还把司马懿削职回乡。期间,蜀军胜仗连连,曹魏折兵损将,皇帝又再把司马懿叫出来。

曹叡幼年母亲甄宓之死让他受尽苦头,还得当陷害他母亲的郭贵妃为娘,假装孝顺,假装认命,强颜以对阴险又诡谲的宫廷嘴脸……很明显的,曹叡必须很有戒心,他从小就学习生存之道,对谁都得心怀疑忌。如果说司马懿的心胸犹如个大黑洞,深不可测,曹叡的也很晦暗,在几位曹氏宗族的重量级臣将相继离世之际,他曾接到叔父曹植的一封信,引经据典,总之就是提醒他司马懿这老狐狸可不姓曹,陛下千万要明察!

后来又有一位老臣子临终前上疏曹叡,竟然跟若干年前曹植所言一致……反覆如此,曹叡的心思和手段,还有他的策略性部署又怎能让司马懿的心不战抖哆嗦呢?

已无更深的水可潜就再挖深

形势非常明显,司马懿继续被动下去,继续龟缩,接下来必然缩无可缩,也没有更深的浑水可以让他再潜下去了!

司马懿比勾践更耐磨,而且磨得更变态,30年不够,竟再投下10年来打最后一战!
这就是司马懿特色的权力猎捕之路──路那么漫长,而且必需戒骄戒躁地以龟速前进……

跟祖父、父亲,并称为「曹魏三祖」的曹叡当了13年皇帝,公元 239年就不行了,死得比他老子还年轻,享年35岁。儘管风流无比,曹叡亲生骨肉全告夭折,比他自己提前离开人世。最后指定由8岁的养子曹芳(来历不明确,应该是传播者曹操的曾孙之一)来继位。

8岁的小屁孩当皇帝,原被排除的司马懿最后受诏託孤辅政,由曹爽跟他携手扶植幼主。曹爽嘛,自少与曹叡交情甚好,曹叡当皇帝后扶他当官,当到武卫将军,后来又继承他老子曹真的爵位,特别受宠,曹叡临终既託他辅政,又把他擢升为大将军。

这个时候,司马懿61岁了,半辈子在权争的泥坑中当龟!

皇帝很小很虚,可轻而易举地把傀儡掐在手里,历朝历代多如此这般,没什么不好意思……

在曹营韬光养晦磨剑30年,是时候见证司马懿展翅一飞,直冲云霄了!

可是──

司马懿竟然决定继续活得像隻龟,再磨多十年的剑!

越王勾践的「十年生聚,生年教训」是个概念,是虚指而非实数。战败后被俘到吴国做牛做马当狗一样的奴隶,连夫差的粪便也舔舐,被羞辱3年后才释返……直至公元前473年灭掉吴国,勾践前前后后经历大概20年的光景终雪耻报仇。

司马懿比勾践更耐磨,而且磨得更变态,30年不够,竟再投下10年来打最后一战!

这就是司马懿特色的权力猎捕之路──路那么漫长,而且必需戒骄戒躁地以龟速前进……

因为他是司马懿,没有更深的浑水可以再潜下去就靠自己再挖深!

2018年3月20日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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