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历史对话:报应昭昭自古今(中) 权力杀戮 血溅玄武门

权力杀戮   血溅玄武门

唐朝历时289年。

我们常听说「盛唐」,所谓的「盛唐」大约有115年的光景。

除了第二任皇帝唐太宗大有作为之外,为杨贵妃「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唐玄宗也被列为「唐代三宗」的皇帝之一;另一位是第十四任皇帝唐宪宗。

唐玄宗治国的前30年一流,后15年走样到离谱。他其实跟《与历史对话:报应昭昭自古今(上)》所提的周宣王一样,有作为,但晚节不保,都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的君主。

职此之故,只把他在位的前30年纳为盛世。

就在这盛唐期间,首都长安城皇宫太极宫的北宫门──玄武门发生四次政变, 连串在一起,揭示一个朝代的残酷权争和家族自噬是如何血腥,过程中的事故也带出因果报应。

唐朝是唐高祖李渊创建的,不过,李渊性格上不是强人,优柔寡断,治国才华也不怎么样,反而是逼他退位的次子唐太宗李世民才厉害,是个狠角色,既能以统帅身分打天下,完成统一,又能以皇帝的至尊身分治好天下。

这样的旷世奇才,不让他当王能行吗?李世民在第一次玄武门政变夺得至高权力。

这样的旷世奇才,不让他当王能行吗?

──但是,权力不是赐予的。

李世民在第一次玄武门政变夺得至高权力,杀掉被立为太子的兄长及被封为齐王的四弟,连两人的儿子也一併处死,可谓斩草除根,之后逼父王让出帝位;这个示范对李氏王朝家族牵引出深钜的因果效应。

李世民的「贞观之治」落实改革转型,儘管其时百废待兴,老百姓却如久旱逢甘露,以当时的条件和情况而言,堪称开创新局,把一个朝代推向鼎盛时期。

李世民儿子密谋弑君杀父

唐太宗的长子叫李承乾,曾被立为太子,他竟然密谋发动另一场玄武门政变!太子要他二弟李泰(此人野心的确太大,令太子不安;也因为这样,后来李世民没选他继位)的命!在两度派遣刺客谋杀弟弟失败后,李承乾决定跟叔叔一起武力叛变,乾脆效法父亲,也来谋杀自己的父亲。不料他另一个弟弟齐王李佑谋反被揭发,连带供出太子他正部署政变,弑君杀父的天大事来。

这场玄武门政变以流产收场,党羽遭歼灭,太子被废为庶人,徙居黔州,随即郁郁而终。

李世民的第九儿子唐高宗李治当上第三任皇帝期间,被说是秉承贞观遗风,开创了「永徽之治」的治世局面,此时,唐代领土版图最辽阔,国力鼎盛得很。

儘管如此,唐高宗李治在历史上的地位远远不如他老婆。如果他老婆的光芒如皓月,他连萤火虫都不是。

武则天当上皇后的5年后就开始临朝辅政,「威势与帝无异」了23年,从公元683年(唐高宗病逝)开始实行皇太后临朝称制,再过7年,自己乾脆当上皇帝,67岁登基,统领天下14年多。

血渍斑斑 武则天一路杀戮

李治的老婆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则天,她从内辅国政到执掌君权、自立王朝,成为中国史上第一位正统女皇帝。

不管司马光的《资治通鑑》对武则天如何作出严厉批判与笔伐,她亏待李氏皇族,攀登帝王的过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路对李家展开杀戮,却没有亏待唐朝(包括她自立的武周朝在内,也计入唐朝帝系) 国力与天下百姓。

武则天当上皇后的5年后就开始临朝辅政,「威势与帝无异」了23年,从公元683年(唐高宗病逝)开始实行皇太后临朝称制,再过7年,自己乾脆当上皇帝,67岁登基,统领天下14年多。

武则天立帝翌年,升狄仁杰为宰相,狄因遭诬陷谋反下狱,公元697年武则天再次拜狄公为相。所以说,神探狄仁杰在宦海浮沉的一生中,两次做过宰相,他「终身清廉,为民请命,剿匪除恶,惩治腐败,铲除贪官」形象深入民间,威震朝野,他辅助武则天延续与支撑盛唐大业。

后来给武则天王权及武周朝写下輓词的张柬之就是由狄仁杰向武则天所举荐为宰相的。武则天物色宰相人选徵询狄仁杰,狄说:若一定要找出类拔萃的奇才,那就只有荆州长史张柬之了!

很多历史学者都认同狄仁杰可能是最了解武则天的人,他屡屡犯颜直谏,既能辅佐她治国,也能摸透她的心思,很多事情,包括后来的发展都在狄仁杰影响和观察范围之内。最重要的是,在狄仁杰力荐之下,朝廷拥有一个称职的官僚班底,不至于被外戚佞臣集团,如武三思团伙颠覆摧毁。

若无狄仁杰  她只是淫女皇?

武则天肯定不好惹,她是皇帝,是至尊,但她有一点是多数皇帝所没有的,她时时听从狄仁杰的谏劝,出发点竟是「为了成全狄公的直臣之气」。

如果没这一份自我警觉,武则天的历史地位肯定不是如此,太多史书把她丑化,天下苍生的事若非搞得到位,她的历史形象可能纯是「荒淫无度,至82岁仍爱男宠」的「淫女皇」罢了。

武则天肯定不好惹,她是皇帝,是至尊,但她有一点是多数皇帝所没有的,她时时听从狄仁杰的谏劝,出发点竟是「为了成全狄公的直臣之气」。

唐中宗李显和唐睿宗李旦是武则天的亲儿子,所以保得了命;对她,亲生骨肉在权力面前只能是傀儡,只不过是两枚棋子,直到自立皇帝──然而,李显可以等,李显的老婆不能等。

李世民不只一个儿子敢彷傚其父王那样谋反,甚至准备以刀光血影来向老子夺取王权,武则天的媳妇难道就不会複製武则天的样板,皇帝由我来做吗?

话说公元705年宰相张柬之趁82岁的女皇帝病重在床,发动唐朝第二次玄武门政变;500多名羽林兵占领玄武门,并迎来太子李显,把武则天贴身的宠臣和侍郎全砍了,硬逼她退位禅让,如此一来,一举毁灭武氏王朝,让唐朝国号重见天日。

原本担任过第四任皇帝(只当了54天罢了)的李显当年因为迫不及待地联合外戚势力跟母亲抗衡,立即被武太后所废,改立他弟弟李旦为帝。

21年后再登王位  竟以怨报德

21年之后,宰相张柬之逼武则天把王位归还给李显,任谁都认为,这位忠臣能迫使武则天双手把王位「奉还」,对李显可真是恩若再生!

可李显的老婆不这么认为──李显老婆的情夫更要张柬之死,李显对恩若再生只懂个屁!

李显的老婆韦后是个剽悍的角色,也就是她在21年前「主使」李显跟太后角力,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没被武则天咔嚓掉,几乎没感慨命大,学会感恩,反而在老公重坐上帝位的那一刻起,就动作多多,居然也萌起要像武则天自立为帝的念头。

史上留下对当时韦后的说法是「皇后淫乱,干预国政」!

乱到啥程度?她其中一名亲密爱人叫武三思,其实是武则天的侄子,彷彿就是韦后在政治赌局中所押的另一注。若不是有神探狄仁杰,武三思就是太子,不会是李显。武三思没被武则天立为太子,李显就是太子……不过,武三思在武则天老人家那儿依然吃得很开。

据记载所说,「每临朝,韦后都要置幔坐在殿上,预闻政事」,这跟武则天一样样。韦后准备自己当皇帝,再接下来的接班人是她亲生女儿安乐公主。

这武三思是条坏水,性格跋扈,善于阿谀奉承,武则天甚至曾想立他为太子,所倖被宰相狄仁杰所阻。张柬之跟狄仁杰是交心的革命同道,武三思肯定咬牙切齿又惴惴不安。

武则天归西之后,武三思非但无灾无难,还很专权,加上有韦后撑腰,嚣张到以构陷忠良为乐──张柬之就是被诬陷的第一号重臣!

张柬之跟狄仁杰一样,体现出做大事、当大官不靠奴性来牵强附会;权力对他来说,儘管时刻步步为营,需要权衡的各种因素,但主要还是用来实践政治理念,而非私人议程。张柬之学多识广、沉稳有谋、果断敢行、刚正不阿……让唐朝翻身是他和狄仁杰俩的共同意愿。把唐朝复辟,他不屑像历朝历代大把佞官阉臣那样,实力和功劳大到这一步,乘机交易,使尽坏水,强揽大权,把朝廷紧捏在手里。

这令人佩服,可是,张柬之没把武三思也斩草除根却是记败笔──

他居然把「锄奸」当作皇上的家事,留下祸根──后来反被武三思联合韦后在皇帝李显面前「下毒」。

这昏庸又忘恩负义的烂皇帝李显跟老子唐高宗李治一样骨头软又惧内,戴着不只一顶绿帽还那么无所谓,让老婆韦后参预朝政,也间接被老婆的情夫牵着鼻子走。

李显儘管没有杀掉张柬之,却把他贬了放逐边疆去。不知张柬之有没有懊悔,流放陇州之后,他确是愤懑不平,武则天归西一年后,他也跟着走了。

隔一年,也就是公元707年,唐朝又发生第三次玄武门政变,由太子李重俊率羽林和千骑兵三百人发难。把武三思和他儿子杀掉后,包围了皇宫,喊要捉拿韦后和安乐公主,不料韦后挟持丈夫唐中宗李显登上玄武门门楼调兵镇压,宣布太子谋反,导致「叛军」倒戈,太子因兵变被杀。

韦后「武则天路线图」:只差一里路

太子李重俊并不是韦后所生的,安乐公主才是。在韦后跟武三思「媾合」下,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又娶安乐公主,成为驸马爷,还掌些军权。一伙人嚣张到半公开策划废黜太子,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这逼使太子李重俊与其等死,不如先反扑,不幸功败垂成惨死,死后还被他父亲下令将首级祭祀武三思父子!

窝囊到极点的唐中宗李显当了5年多的皇帝,55岁终于完蛋。

盛唐期间,首都长安城皇宫太极宫的北宫门──玄武门发生四次政变, 连串在一起,揭示一个朝代的残酷权争和家族自噬是如何血腥,过程中的事故也带出因果报应。

此时,李显还有个武则天所生的胞弟担任着相王、太尉,他也就是当年被母后选来取代李显当了6年多皇帝(第五任)的唐睿宗李旦;他跟儿子李隆基在盯着韦后和安乐公主,这本来就是权力对弈的规则。韦后母女不也在监视他们父子吗?

在这微妙的局面下,氛围不会好到那裡,更不容有差池──李显一死,韦后立年仅16岁的李重茂(是李显跟其他宫女所生的儿子)为皇帝,自己「临朝称制」。

据记载所说,「每临朝,韦后都要置幔坐在殿上,预闻政事」,这跟武则天一样样。韦后准备自己当皇帝,再接下来的接班人是她亲生女儿安乐公主。

 

历史上还有一个被广泛流传的版本是说,李显并非病死,是被自己老婆韦后跟女儿安乐公主所毒死的!

韦后和安乐公主其实参考「武则天路线图」,先立李重茂继位,接着有两个选择:废黜或杀之,以自立为帝。

才不到一个月,她们母女已胸有成竹,显然倾向于寻机杀之──唐睿宗李旦的儿子李隆基收到密告,跟父亲及姑姑(武则天的小女儿太平公主)联手,马上引爆一场血腥斗争,也就是第四次玄武门事故。

这一次没有上一回侥倖,韦后跟女儿双双被杀,最终由唐宪宗李隆基取得政权,唐朝这才平静下来,进入一段不持久的稳定发展时期。

唐高宗李治23年前一崩掉,太子李显即位,皇后韦氏的家族马上鸡犬升天,形成新崛起的权贵团伙。

张柬之有知:吾君负我,有报应!

韦氏很急,问题是,当时皇太后武则天并没说要放弃「临朝称制」,她还一手把持着朝政,李显一被老婆怂恿和唆使,竟搞不清楚状况,扬言天下是他的,武则天一气之下,就把他稍暖了54天的帝位给废黜掉。另立李旦当傀儡皇帝,6年8个月后,乾脆令儿子李旦禅让,自己当皇帝。

韦氏在23年之后还是这么急躁,短短一个月,就准备把小皇帝给宰杀。

说来也诡异,宰相张柬之冒死去推翻武则天的统治,恢复唐朝皇室的政权,李显的老婆韦后却迫不及待,马上就「实习」要成为下一个武则天,准备篡换为韦氏王朝。

回到第四次玄武门事故──

后来给武则天王权及武周朝写下輓词的张柬之就是由狄仁杰向武则天所举荐为宰相的。武则天物色宰相人选徵询狄仁杰,狄说:若一定要找出类拔萃的奇才,那就只有荆州长史张柬之了!

一场杀戮过后,韦后党羽被诛除,唐睿宗李旦回锅即位(两年多后,禅让帝位给儿子,在犹豫中被迫完全放下权力),本來就是他儿子李隆基(后来的唐玄宗)带领禁军杀入宫城,结束韦后之乱,也制止唐朝再一次变天,不让武则天立帝的历史由韦后跟安乐公主重演第二、第三遍!

这结局对忘恩负义的唐中宗李显及其老婆韦后(被诛杀时已是韦太后了,只差最后一里路就称帝),不能不让人感叹是个报应……此时,若张柬之地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吾君负我,是有报应的!

唐玄宗李隆基就是唐明皇,他砸碎一个旧世界,开始建立一个新世界……

2018年3月2日(元宵节)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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