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三块广告牌》:權力博弈隙縫的光亮

权力无疑是一种傲慢。

你可以说傲慢是它性格的基因,不过,不能是全部。

关键在于,权力要以绩效来兑现;权力的行使必须接受检验,证明它的正确性与合理性,情理兼顾,否则,必遭鄙视和置喙,甚至挑战,殆尽「权威」。

譬如长时间在领导位子上毫无建树,连决策过程都不曾发言(更别说负责),一个废柴突然乘虚而入,趾高气扬,彷彿得道登天……既然不曾拿出兑现绩效的记录,靠嘴巴颐指气使,夸夸其谈……这肯定展现不了行使权力的合理性,反暴露忽悠含量太多,实质成分太虚,怎么不受明眼人所鄙视?

影片《三块广告牌》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台湾译名为《意外》/香港译为《广告牌杀人事件》)讲述的就是对权力的质问和挑战,对威权的置疑,过程一度演变成暴力对抗。

密苏里州(Missouri) 是个美国中西部地区的内陆州属,境内多是平原及偶有凸起的丘坡。Ebbing是大导演所构思的虚拟小镇,带有经济景象衰颓的低迷。

影片《三块广告牌》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台湾译名为《意外》/香港译为《广告牌杀人事件》)讲述的就是对权力的质问和挑战,对威权的置疑,过程一度演变成暴力对抗。

三块供出租的广告牌就竖立市郊区路旁,影片一开始,户外广告牌板全留下残破的广告痕迹,那斑驳显示,維持这样子已经多时。

一名母亲因女儿在上一年(七个多月前)发生的姦杀惨案中丧命,强忍悲痛等待警方破案多时,不仅不见水落石出,而且,案查得毫无头绪,没有交代,「焦点」似被淡忘并转移──她在愤怒与绝望之下,决定掏钱租下路旁三块户外广告牌板,藉此质问警方,控诉权力当局的无能!

三块广告牌出现的三面「标语」很简洁 ,不含违规的粗暴文字,也不足以构成诽谤的证据:

广告牌1:临死还惨遭强姦

广告牌2:至今抓不到犯人?

广告牌3:威洛比警长,怎是这样子?

饰演母亲Mildred Hayes的是法兰丝麦杜雯Frances McDormand,她刚刚凭此部影片荣夺本届英国全球奖的最佳女主角,目前被视为本届奥斯卡奖最佳女主角的大热门。事实上,她是1996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得主,曾三度获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提名。已得过金球奖(电影)、东尼奖(舞台剧)、艾美奖(电视剧)等各戏剧领域的重要奖项。

权力如不兑现绩效,必受鄙视

既然权力要以绩效来兑现,权力的行使必须接受检验,法兰丝麦杜雯在《三块广告牌》中,就是要权力去证明它的正确性与合理性,迫使权力交代绩效,承担它的职责;她的质问和挑战,被当作对「权威」的批判和嘲讽。

就在引起轩然大波的第一时间,她在三块广告牌现场(前面)接受社区主流媒体採访,把议题一下子在电视萤幕炒热到沸沸扬扬,举镇,顿时从被动变成主动,掌握话语权。

法兰丝麦杜雯是深陷在丧女之痛的母亲,是忍无可忍的愤怒公民,她是追问真相、讨回公理的「受害人」,她在权力和权威面前,原本是可以被权力要理不睬「弱者」。

她靠三块广告牌向权力反扑,掌控了她的权力!

既然权力要以绩效来兑现,权力的行使必须接受检验,法兰丝麦杜雯在《三块广告牌》中,就是要权力去证明它的正确性与合理性,迫使权力交代绩效,承担它的职责;她的质问和挑战,被当作对「权威」的批判和嘲讽。

已经跟她婚姻破裂的丈夫反对她以极端手段如此掀起惨死女儿的课题,甚至认为女儿的死,她需要负最大责任。跟她同住的儿子也非常抗拒母亲这麽样,他还没走出哀痛期,母亲竟然突出与渲染他姐姐「临死还惨遭强姦」画面……

事实上,法兰丝麦杜雯跟权力对着干等于是在跟整个社区「宣战」,不论是他丈夫或儿子,都承受极大的压力和困扰。

一个冲击,几方面于是 出现「反弹」了──

社区是其一,法兰丝麦杜雯和家人在生活圈子裡,面对指指点点的直接与间接非议。孩子在学校显然面对责难,这些都是来自三块广告牌的压力。

教会的神父出动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教会的一些成员对三块广告牌的公然挑衅行为感觉不妥,而且,神父也登门家访,告诉当事人法兰丝麦杜雯,她的儿子在学校也因她的举措而遇到了问题。(这其实也说明,母子俩的关係挺僵,某些话语沟通不来)。

法兰丝麦杜雯显然不听说教,拒绝接受她的广告牌风波导致社群的一些人遭受到无形「惩罚」的说词,并以猥亵男童的教会丑闻来正面驳斥顶撞,请神父离开。

法兰丝麦杜雯在戏中是一名剽悍的躁妇,言行挺凶恶(出口成髒,出手粗暴),倔强、苛刻,不留情面,而且以牙还牙,很明显,有暴力的倾向。她对每一个人,包括她失去的女儿,都不见好言相向。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她跟警局正面冲突,向权力挑战时表现得不甘示弱,也不能示弱……这或许能够得到体谅,但是,她在推出三块广告牌的标语过后,也就是主动掌握了话语权后,随即把自己当作权力的化身──在行使上,愤怒踰越理性规范,任性到诉诸暴力,完全失去包容心,「逆我者亡」,这也开始让人悚然一惊。(有一句话是这麽说,「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权力对法兰丝麦杜雯,的确令人担忧)

当获晓一名胖牙医投诉三块广告牌时,她竟然登门去以鑽牙齿的仪器,把牙医的大拇指钻了一个孔,鲜血直流!

反弹最大的关键在于,她所针对的威洛比警长显然在社区颇受爱戴……而且,已经不久人世。

警方对她的「挑战」当成太岁头上动土,这点充分反映在警官Jason Dixon(由刚夺得金球奖最佳电影男配角的山姆森洛克威尔Sam Rockwell饰演)身上。这位警官对种族、同志有极端强烈的偏见,有过向黑人动私刑的不良纪录;酗酒、傲慢、暴躁及水准低下及滥用公权是他的标籤。

这位警官有白色人种至上的优越感,把他的警务工作当作权力多过职责,他更不容上司威洛比警长受如此侵犯。三块广告牌风波闹开来,他怒不可遏,马上向第三方,包括广告社负责人、法兰丝麦杜雯同事(她纪念品店的黑人女店员)进行「权力恐骇」。

翻转整齣片子最「突凸」的人物正是被广告牌所直接针对的威洛比警长。这个角色是由活地夏里逊Woody Harrelson(他跟山姆森洛克威尔双双人围本届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所饰演。广告牌的嘲弄对他的打击肯定最大,他美满的家庭正因他罹患胰线癌,生命所剩无几,面临溃散,不料,离世在即,个人公信力和警方的公权力竟遭受如此践踏,如此重击。

警长活地夏里逊曾找过躁妇法兰丝麦杜雯「协商」,解释这类案子需要一点机运才能破,不过,得不到丝毫谅解。警长始终没一句想要推诿责任的话──

警长活地夏里逊曾找过躁妇法兰丝麦杜雯「协商」,解释这类案子需要一点机运才能破,不过,得不到丝毫谅解。警长始终没一句想要推诿责任的话──警长告诉那位愤怒的母亲说:我得了癌症,我快要死了……

这个时候,三块广告牌的话语权已经大大发酵了,这是权力正面对垒权力的时刻。我们发觉,除了解释姦杀案未破的原因,警长并没有把权力摆放在台上,反而是躁妇法兰丝麦杜雯依然愤怒,咄咄逼人。

警长告诉那位愤怒的母亲说:我得了癌症,我快要死了……

得到的回应是:我知道……你患癌的事,镇上不也有很多人全都知吗?

警长:那你还在广告牌上写这些?

躁妇:你死了之后,广告牌上说的不就没用了吗?

警长拒绝反击,死都承担责任

活地夏里逊饰演的警长后来吞枪自毙,不愿癌亡于妻小面前。他可以利用自杀来绝地反击三块招牌,把他的死跟遭受嘲讽和公然批判的行为捆绑在一起,这会是变成最后致胜的道德权力。

但是,他没有这麽做。

他留下三封遗书:一封给自己妻子;一封给下属警官山姆森洛克威尔,除了给予肯定的鼓励,规劝他放下权力的傲慢,劝导他向善和向上,回归到他原所拥有的善良本质。

给躁妇法兰丝麦杜雯的遗书,他甚至不忘了对自己未实践与交代的绩效(逮捕姦杀案凶手)致歉,甚至还担心他的死被公众视为被三块广告逼死。他一方面体现了同理心,对被姦杀少女的母亲表示体恤和抱歉,与此同时,还阐明,他的逝世跟她所製造的三块广告牌事件毫无牵连。

这位警官临死还替兰丝麦杜雯支付一个月的广告牌租金……完全反转了故事走向。

她跟警局正面冲突,向权力挑战时表现得不甘示弱,也不能示弱……这或许能够得到体谅,但是,她在推出三块广告牌的标语过后,也就是主动掌握了话语权后,随即把自己当作权力的化身──在行使上,愤怒踰越理性规范,任性到诉诸暴力,完全失去包容心,「逆我者亡」,这也开始让人悚然一惊。

他最受尊敬的地方是坦然接受「权力必需将绩效兑现」的职责,并且至死承担这个责任!情理也兼顾,展现行使权力的合理性与正确性。(儘管他很受伤,而且绝对有能力把自己的死利用来击垮对手,将社区戾气升级,把愤怒夸大到让对方承担后果)由山姆森洛克威尔饰演的警官所在乎的是,权力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任性,可以根据个人的偏见掌握话语权,可以歧视,可以暴力,而人们必须对警方(权力)保持敬畏,重点反而偏离了,不再是警方的绩效和功能,也无所谓对社会正义和老百姓安全负责任。

这是两个极端的差异与对照。对权力的认知和行使,一个高尚,一个龌龊,相互对比。警长通过一封遗书指引恶警官自我救赎,洗心革面。

导演竟然是让片中的次要小咖(跟法兰丝麦杜雯丈夫约会的新欢,一名19岁的女孩)以一句话来「点醒」:愤怒只会洐生更大的愤怒!

因为这样,大多数人会以「愤怒的救赎」来诠释影片《三块广告牌》。

 

2018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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