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alse can never grow into truth by growing in power.
虚伪永远不能凭借它滋长在权力中而变成真实。
False of the sincerity, is worse than the devil.
虚伪的真诚,比魔鬼更可怕。
— Rabindranath Tagore ( 泰戈尔 )
上面这两句针对「虚伪」的话,是印度著名诗人、哲学家泰戈尔所说的。
泰戈尔在东方两大国──印度和中国红得很早,影响深钜。中国早在九十多年前就已经掀过「泰戈尔文学热潮」,甚至论战──这争议之中,也在捅破那层暧昧的窗户纸,想追究到底有多少「虚伪的真诚」?
「虚伪」注重装扮,也不会在光亮的地方卸妆。不管如何做不到「真实」,但是,它有虚情和假意,它有涂抹情义和仁爱的面膜,满口道德和道理,这表示它有伪善、矫情与做作的本能。倘若加上被置入「在权力中滋长」,那种「虚伪的真诚」的确可以比魔鬼还要可怕。
把虚伪置入「在权力中滋长」的确可以使「虚伪」更「真实」,更绝的是,原来「虚伪」也可以感性得很「真诚」!
这种嘴脸不容易辨识,若能,看得越多越透,肯定会越喜欢狗;儘管这么说对狗有歧视,很不公平。
泰戈尔跟圣雄甘地是同个时代的伟人。52岁那年,泰戈尔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是亚洲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得奖后,他访问了中国两三趟,在中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作品流传极广。1924年第一次访华时,诗人徐志摩负责全程接待,民国初年大才女林徽因也陪伴,帮忙当翻译。据记载,「志摩与徽因,陪伴泰戈尔会晤梁启超、胡适等文化精英,陪伴泰戈尔去大学裡演讲,如影随形……」
徐志摩称说:他(泰戈尔)收到我们催请的信,我们青年盼望他的诚意与热心,唤起了老人的勇气。他立即定夺了他东来的决心。他说趁我暮年的肢体不曾僵透,趁我衰老的心灵还能感受,决不可错过这最后唯一的机会,这博大、从容、礼让的民族,我幼年时便发心朝拜,与其将来在黄昏寂静的境界中萎衰的惆怅,毋宁利用这夕阳未暝的光芒,了却我晋香人的心愿?他所以决意的东来,他不顾亲友的劝阻,医生的警告,不顾自身的高年与病体,他也撇开了在本国一切的任务,跋涉了万里的海程,他来到了中国。
泰戈尔响往神州已久,并是在徐志摩的撮合下,由梁启超、胡适、瞿菊等人组织的讲学社承担了这位东方第一位拥有诺贝尔文学奖光环的文学巨人访华的接待任务,并向其发出邀请信。
一项由胡适操办,梁启超主持的泰戈尔64岁祝寿会还在北京举办。鲁迅也参加了。不过,鲁迅后来批评中国许多文人和泰戈尔迷盲目欢迎的狂热等于「捧杀」了真正的泰戈尔,特别是泰戈尔在中国期间,知识分子将其置于神位膜拜,动作很虚伪,超出做好学术工作的诚意。
这也就是说展开一场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泰戈尔「造神」的运动,这里面充满了涂脂抹粉的东西,矫情造作又暧昧,不外是要自我抬高身分,出发点值得置喙。鲁迅借题发挥,主要是讽刺新月社和现代评论派的绅士雅人展示 「奴性媚态」。派系林立的文坛因而引起争议。
最近一次因泰戈尔掀波的中国文坛事故是两年多前,1971年生于北京的作家冯唐出版他翻译泰戈尔经典诗作《飞鸟集》,因为翻译手法另类,某些诗句被挑出来批判,并认为冯唐企图借泰戈尔的经典,也借文学之名来抬高自己身分,同样展现出「虚伪的真诚」!
归纳起来,主要的批判在指控译者冯唐在借泰戈尔来「诠释自己」,换句话说,想造假(篡改)成真,太虚了,特别是:
>低俗不雅/充斥荷尔蒙味道
>亵渎经典/亵渎泰戈尔
>恐怖袭击/翻译史上的一次恐袭
《人民日报》甚至发表文章《莫借「翻译」行「篡改」》,认为「冯唐有展现自己风格的自由,也不排除有人就喜欢这种风格。但翻译毕竟有着严格的规则,肆意地将自身的风格凌驾于原作的气韵之上,甚至不惜为此篡改原词,才最终导致了舆论的一致差评。」
呛者很多,不爽译者违背了原文的本意;随意的粗口和网络词汇,更是将泰戈尔营造的意境彻底毁弃。
这些人几乎一致认为《飞鸟集》还是1922年(已经95年前了!)郑振铎译的版本最严肃经典,也最优秀。郑振铎是民初作家,文学史家,著名学者。
儘管如此,并不见得是一致差评;也有很多人给赞!有好评指冯唐对中文的运用可谓独树一帜,作为中文超简诗派代表人物,他自己的诗歌创作通常比唐诗七律、七绝、五律、五绝还短……此次冯唐翻译《飞鸟集》最大的突破在于,译本尽全力押韵,改变以往《飞鸟集》略显寡澹的散文体。
中国着名社会学家李银河就认为,译得不能算错译,只是不够雅而已。她公开写道:“冯唐的译本是《飞鸟集》迄今为止最好的中文译本。只不过是一个译者个人风格过于强烈的译本罢了。
泰戈尔原诗:
The world puts off its mask of vastness to its lover.
It becomes small as one song, as one kiss of the eternal.
郑振铎译: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翰的面具揭下了。
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恆的接吻。
冯唐译:
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
绵长如舌吻
纤细如诗行
泰戈尔原诗:
The great earth makes herself hospitable with the help of the grass.
郑振铎译:
大地借助于绿草,
显出她自己的慇勤好客。
冯唐译:
有了绿草
大地变得挺骚
泰戈尔原诗:
The night kisses the fading day whispering to his ear,「I am death, your mother. I am to give you fresh birth.」
郑振铎译:
夜与逝去的日子接吻,
轻轻地在他耳旁说道:
我是死,是你的母亲。
我就要给你以新的生命。
冯唐译:
白日将尽
夜晚呢喃
「我是死啊,
我是你妈,
我会给你新生哒。」
泰戈尔原诗: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郑振铎译:
你微微得笑着,
不同我说什麽话,
而我觉得,
为了这个,
我已等待得久了。
冯唐译:
你对我微笑不语
为这句我等了几个世纪
泰戈尔原诗:
The clouds fill the watercups of the river, hiding themselves in the distant hills.
郑振铎译:
云把水倒在河的水杯裡
它们自己却藏在远山之中
冯唐译:
云把河的水杯斟满
躲进远山
泰戈尔原诗:
O Beauty, find thyself in love, not in the flattery of thy mirror.
郑振铎译:
啊,美呀,
在爱中找你自己吧,
不要到你镜子的谄谀中去找寻。
冯唐译:
美
在爱中
不在镜中
泰戈尔原诗:
Her wistful face haunts my dreams like the rain at night.
郑振铎译:
她的热切的脸,如夜雨似的,搅扰着我的梦魂。
冯唐译:
她期待的脸萦绕我的梦
雨落进夜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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