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元朝那些事》 黄河怒吼 坑掉一个决堤王朝

制得了大漠草原天险未必就能跨越得过黄河。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显然明白,也一直把黄河视作征服中原的最大天敌,他曾在越过居庸关入侵华北,因「黄河水宽浪急,蒙古骑兵无法渡过河」而停止进一步南侵。

他至死没亲自灭掉金国,其中一个原因也在于对黄河天险的畏惧。

他孙子忽必烈显然根据他的叮咛,联合南宋两面夹攻,得以避开潼关、黄河天险,才把金国灭亡。

黄河是举世最难治的大河之一,它这滔滔黄龙,挟沙疾行(平均每年输沙15.9亿吨),奔腾咆啸,下游河道更不断地摆动,变化难测,千百年來,既被人们讴歌又被诅咒。

滔天洪水向大地袭击,围堵只是治河的一个办法,却不是将它驯化的根本。历朝历代,没有一个统治者可以把黄河跟天下百姓民生分隔治理,更无法置之不顾。

纵横驰骋在大地上,靠草原铁骑战术夺天下的蒙古元朝政权显然摸不太透总在自行溃决改道的黄河。

纵横驰骋在大地上,靠草原铁骑战术夺天下的蒙古元朝政权显然摸不太透总在自行溃决改道的黄河,特别是中下游流域,炎黄民族起源于此,中华文化也在此萌芽滋长,这裡是最具持续生命力的人类文明发祥地。

1344──大雨连下廿多天,黄河暴涨,一个孤苦无依,叫朱重八的男孩眼睁睁在灾难面前看着父亲、大哥、大哥长子及母亲相继在22天之内既病又饿到死。他就是24年后,亲手灭元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

也就是这一年殃及数百万中下游地区百姓的黄河决堤为庞大的元朝帝国埋下灭亡的种子。

大道无情却有情,天理昭昭,尽在天道……民愤跟黄河一起决堤,奔流向抗元起义的海洋,黄河让蒙古人的元王朝也决堤了!

天子殒落  滑坡来得早

忽必烈持续35年处在权力的巅峰,元朝皇帝当了23年,接近80岁驾崩,由孙子继位;一般的评估都认同元朝开国的首20年,说得上强稳,可接着,这王朝的生命週期就出现溃毁的迹象,而且跌落的速度挺快。

忽必烈47岁时就已经把19岁的次子真金封为燕王,并委任他在最高行政机构中,身兼数领导要职,频密出席重要政治活动。接着,忽必烈在自己58岁时正式将真金立为太子,继承计划显然启动了。当时,忽必烈可以说是顶撞蒙古贵族集团来立太子的,因为他不按蒙古习俗出牌,没经过族宗聚议,无视悠悠之口。

这位蒙古族皇太子被看好是胸怀治国大志的一流接班人,他尤其热衷要实践汉法儒治,元朝内部亲汉族势力,特别是「汉法派」儒臣,无不当他是开创另一个新时代的未来伟大皇帝。

可是,后期忽必烈的性格大有改变,几乎跟自己的过去硬拗; 其决策取向,权衡蒙汉的观念出现逆转,倾向保守,不只疏远汉臣,连自己最锺爱的接班人选,也因对儒治看法严重歧见,对治理国家财务的主张格格不入,造成他在应该禅位给皇太子时,没按初衷放手给爱子上位,甚至将他冷落。

忽必烈执政的一大败笔就是理财,这是元朝游牧统治始终没跨出去的侷限;忽必烈面对财政紧张,把扩大收入的重点放在向老百性徵、搜、刮。

忽必烈执政的一大败笔就是理财,这是元朝游牧统治始终没跨出去的侷限;忽必烈面对财政紧张,把扩大收入的重点放在向老百性徵、搜、刮。真金太子倡议儒治之道,也特别强调「以身作则」、「毋失人心」,他这麽向群臣告诫过:百姓安,钱粮何患不足,百姓不安,钱粮虽多,安能自奉乎?财非天降,安得岁收赢乎,恐生民膏血竭于此也,这不光害民还将要害国。

虽然历史是没有「假如」这回事,但,假如是真金太子继承忽必烈皇位,假如他不是43岁就一命呜呼鄉、长才未竟,元朝即使没把它首20年的强劲气势延伸下去,也会缓和由盛至衰的滑坡速度。

1294年,忽必烈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一生,交给一个平凡的皇孙(真金三子铁穆耳)即位。基本上,这是萧规曹随的皇帝,儘管他停止了对外扩张领土的侵略战争,稍为减轻向华南地区所实施的苛税,也限制蒙古诸王过于嚣张跋扈的膨涨实力,终结了跟蒙古四独立汗国的交战,不过,毕竟不比他爷爷的领导才能……可这恰恰是最需要雄心壮志的最高领导者来雷厉风行,展现治国气魄和才情的关键阶段,因为元朝的衰退来得早了。

国库吃紧   怎治得了河?

铁穆耳时期,积弊非但未获消弭,朝政反日渐衰败,登基5年后,连囤储在各地的白银也全搬到首都,被中央挥霍得七七八八,其时国库入不敷出,只得超大量地增印钞币。最致命的是,对钞币的监管,它跟宋朝差了一万八千里,更不可能懂得如何像美国那样管理量化宽鬆、增印钞票的货币贬值风险。老百姓辛苦挣来的钱一贬再贬,持续地每况愈下,发展到后来,元代钞币一夜之间就可能变废纸……这等于是在向元朝索命。

到了元朝中期,朝廷亲蒙派与亲汉派一直胶着在政权交战,从1307年到1333年,26 年所换皇帝比年份还多出10名,真的像换恤衫,荒唐到极点,不亡朝灭国都不行。我们从中国历史所知的权臣摆弄、宫廷纷争、傀儡皇帝等汉族宫廷乱象它全都演足,且十足到那么离谱!

没有草原的残酷,没有天敌的威胁,没有自然界的无常与无情在鞭策和考验,于极度受保护的舒适圈内,他们的「狼性」唯有体现在自己斗自己了。

元朝时期,黄河冲出它固定航道200多次,每一次的氾滥与冲毁都是地狱般惨不忍睹的浩劫,造成家破人亡、啼饥号寒、饿殍遍野;更凄厉的打击是,地方贪官还借治河之名向老百姓开刀。

成吉思汗一直把黄河天险视作征服中原的最大障碍,他曾经在越过居庸关入侵华北后,因「黄河水宽浪急,蒙古骑兵无法渡过河」而停止进一步南侵,他至死没亲自灭掉金国,其中一个原因也在于对黄河天险的畏惧。

天理昭彰不可欺,元朝之死跟黄河之怒竟脱离不了干係,蒙古帝国的政权最终还是逃不过汉人母亲大河的反扑,验証蒙古骑兵无法渡过黄河天险,这彷彿是个历史幽灵,也是轮迴宿命。

根据记载,元朝时期,黄河冲出它固定航道200多次,每一次的氾滥与冲毁都是地狱般惨不忍睹的浩劫,造成家破人亡、啼饥号寒、饿殍遍野;更凄厉的打击是,地方贪官还借治河之名向老百姓开刀。老百姓被召去劳动役使,修复黄河,还得承担更苛刻的赋税;即使官方规定有发放钱粮,也被官爷们扣下私吞。

1286年,黄河15处决口,忽必烈发动大规模修复;1288年及1297年连续有严重的灾情,接着近乎年年都发生,而且越来越严重。1344年到1350年,中原地区的情况已变得更加恶劣,陷于灾害、饥饿、疾病、瘟疫……1344那一年,朱元璋眼睁睁在灾难面前看着父亲、大哥、大哥长子及母亲相继而死。

游牧民族出身的统治者一直没懂得治理好这中原的母亲大河,元末一段长时期,国库都成了要命问题,黄河的事,就更没人负责去管好它,经常任黄河泛滥自流;局部性的修复不是没有,头痛医头,可一经官方拨款治河,却富了官员,饿死人民。真正治河的一揽子计划不是没有,但经历数年的准备和勘测,工程迟迟都没核准,直到1344年黄河对着元帝国做最后的咆哮……

当时的丞相脱脱(脱脱帖木儿)排除众议,主张必须救黄河、救百姓、救国家,而且必须大规模重建河堤、恢复农田、恢复生产,政府不但要拨粮赈灾,还要从国库拨大量饷银治理黄河。

河工农民反  驱逐鞑虏!

此时,严重灾情把许多经济源头给瘫痪了,朝廷担心黄祸(天灾加上人祸)把国土给沦陷掉,随即下令强征15万老百姓和2万兵士力修黄河;这下子,禁止汉族结社集会的防御壁垒自我攻破了、十几万人聚在一起,时间长了,变成既修黄河,更要修理蒙古人。汉人同仇敌忾的情绪逐渐从酝酵到引爆,一发就再也收拾不了,演变成群起而攻,驱逐鞑虏!

所以说,蒙古游牧民族的中原王朝要不是泛滥在决堤的惊涛骇浪中,也许活得过百年。咆哮的黄河以决口汜滥的灾变向一个原本在自毁自灭的腐坏政权驱逐;当被逼投入治河应急、总数凑近20万的劳役力变相为暴动起义的民愤时,随即形成了另一条决口的黄河,狂奔向推翻元政权的各方势力,汹涌浩翰,坚不可捏摧。

老百姓辛苦挣来的钱一贬再贬,持续地每况愈下,发展到后来,元代钞币一夜之间就可能变废纸……这等于是在向元朝索命。

1351年,当元朝的精力还集中在治河的问题时,把红巾扎在头上,誓告天地「跟元帝国决一死战」的民工起义炸开了锅,一股群众力量正是来自修治黄河的民工,另外一股是「白莲教」信徒。「白莲教」分成很多教派分支,主要是利用民间对鬼神的迷信来谋乱,也借汉人的民族情绪,挑起积蓄已久的农民愤怒来搞暴动,以汉裔农民为主的斗争足足跟元政权交战17年,严格来讲,红巾兵多数乌合之众,盲动愚民,甚至相信怪力乱神,彼此之间了矛盾甚多,时而冲突。

可这时候,元军已彻底被骄奢淫逸的享乐日子给打败了,腐蚀到拉弓、骑马也成问题,加上亡国前的后3年,元朝军队内部的冲突还闹得最凶狠,同室操戈得剧烈异常,显然耗竭了自己。

至于元军中的汉族兵卒,反正向来被霸凌歧待,心有怨气,弃甲逃亡情况于是严重。总之,蒙古军进行镇压起义农民兵,败战连连,使到民间的抗争力越来越强,据说,还曾发生过一万多名官兵被36名起义者击败的荒唐战例。儘管反元大起义的各路人马龙蛇溷杂,不靠谱的事情也频频发生,但崛起于南方的朱元璋在铲除各军阀与山头势力之后,统军25万,一年之内大军进入元大都,一路势如破竹,竟没太大阻力,顺畅得令人难以置信。

1368年9月14日,曾经盛极一时的元王朝轰然倒塌,最后一个皇帝在前一晚逃出,奔向蒙古草原。

以一个朝代而言,忽必烈所创建的元朝享年仅97岁(中期和后期,已大为走样) ,严格依旧俗的诠释,还真不是「寿终正寝」,说不上高寿安息!

2018年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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